南極人已經“卷”不動了
來源/鯨商(ID:bizwhale)
作者/胡篤之、三輪
20年前,葛優在央視黃金時段的廣告喊出:“南極人,不怕冷。”讓這個品牌,成為家喻戶曉的保暖內衣品牌。但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后,南極人就不再是那個“南極人”了,不賣貨而賣吊牌。
授權產品從服裝到電器,甚至保健食品,都能看到南極人的身影。因為多年來品控不嚴、產品質量不過關,被消費者投訴、被監管部門查處的相關“翻車”事件,已成了南極人的家常便飯。
不僅是商品制假,南極人的上市主體南極電商(002127.SZ),在去年也被質疑財務造假,而被證監會列為重點關注對象。賣吊牌的利潤堪比茅臺,一度讓其在資本市場大受追捧,但潮水退去,市值也縮水了470多億人民幣。
俗話說,“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明知吃老本、資原始積累的南極人,在疫情反復的當下已暴露其“朽木難雕”,重要信號在4月底南極電商接連發布的兩份財報里。
頹勢難逆
4月21日,南極電商發布2021年年度報告顯示,去年該公司營收為 38.88 億元,同比下降 6.8%;歸母凈利潤為 4.77億元,同比下降 59.8%。4月27日,南極電商發布2022年第一季度財報顯示,該公司營收9.46億元,同比增長16.4%;歸母凈利潤為1.39億,同比增長3.4%。
乍看一眼,營收和凈利潤除了去年增速下降外,今年一季度還有微增,并沒有什么不對啊?如果我們對南極人的轉型史做些了解,明白其背后的業務邏輯,就能看清本質了。
2008年,在金融危機背景下,各大企業都面臨業績下滑、訂單縮減的問題,南極人也不例外。彼時,南極人產品體系較為單一、款式較老、庫存積壓、周轉緩慢等問題,顯得更為突出。
于是,南極人創始人張玉祥做出一個關乎公司生死的決定:砍掉經營了十余年的工廠生產端,也舍棄了銷售端的自營環節,開啟輕資產模式,轉型成“品牌授權”服務商。
南極人走賣吊牌模式,自稱走“迪士尼”路線,其實是從恒源祥那里抄“作業”。南極人(電商本部業務)賣吊牌方式分為兩種:
第一種,品牌授權,只要經銷商繳納一定的版權費,就能把“南極人”的吊牌掛到自己的想賣的商品上,當然前提是符合南極人商標注冊的分類范疇;
第二種,品牌綜合服務,南極人不僅把品牌授權加盟商使用,還能進行電商店鋪代運營,南極人賺品牌授權費的同時,還會從GMV中提取3%—6%的提成。
2015年,南極人完成借殼上市。2017年,收購一家名為“時間互聯”的移動互聯網整合營銷公司,主要業務把今日頭條、小米、OPPO等移動應用廣告位進行代理出租,對應在南極人的品牌綜合服務中提供電商流量的販賣。
南極電商2021年營業收入38.88億元,其中本部營業收入8.08億元,同比下降42.12%;時間互聯營業收入30.8億元,同比增長10.96%。2022年第一季度總營業收入9.46億元,公司本部營業收入1.53億元,同比下降0.09%;時間互聯營業收入7.93億元,同比增長20.25%。
由此可見,南極電商的營收大盤,主要靠廣告營銷服務業務來支持,賣吊牌的綜合授權服務業務已經開始出現停滯不前。
盡管南極電商收購而來的廣告營銷業務營收占比達到93.68%,但毛利率僅有6.04%;遠低于南極電商本部業務中,品牌綜合服務業務毛利和經銷商品牌授權業務毛利,后兩者分別為82.95%、96.75%,這正是“南極人賣吊牌,利潤堪比茅臺”的由來。
南極電商整體盈利能力下滑,主要受南極電商本部收入下降所致。南極電商的“南極人”、“卡帝樂鱷魚”、“經典泰迪”等主要品牌,在傳統搜索渠道客戶受經濟環境、疫情反復等影響下,盈利水平下降,淘系店鋪的GMV下滑,其中部分客戶庫存壓力較大,消化不及預期,導致品牌綜合服務收入下降顯著。
加之南極電商對新拓展的跨境電商和食品項目的前期投入,把整體盈利水平拖下來了。
已經“卷”不動了
南極人的賣吊牌生意之所以能崛起,主要吃到了電商的早期紅利期。南極人可省去廠房、設備、倉庫等成本。南極人也享受到賣吊牌的資本紅利,曾在2020年7月時,市值最高達到580多億人民幣。
曾有南極人的經銷商向《21世紀經濟報道》表露,與南極電商的合作“除了繳納10萬元的保證金,還要每年繳納18萬元的授權費。此外,一件棉質襯衫一個標1.5元。”
吊牌模式在電商崛起的背景下,為南極人帶來了不少收益。但致命問題也逐漸暴露:產品質量參差不齊,售后服務差。惡性循環下,不少經銷商也選擇了撤離。
南極電商在去年年報中強調,“公司開展了為期近4個月的專項授權經銷商品質抽檢活動,全面梳理品牌使用規范,并通過內部“神秘買家計劃”、外部“黑貓平臺”反饋情況等持續開展品質抽檢,規范品牌應用,切實維護品牌形象,提升消費者滿意度。”
不過由于授權的生產商太多,南極人無法對生產出來的所有服裝進行質量把控,導致很多人買的南極人服裝,質量差異過大。網友調侃說,能否買到好產品需要“靠運氣”。
今年315 前夕,京津冀消費者協會對市面上的羽絨服進行檢測,發現有掛牌南極人的羽絨服未達相關標準的要求。近期,福建省市場監管局在對市場產品進行質量抽檢中,又點名了南極人牌按摩椅等23批次產品不合格。
隨著電商紅利的消失,Z世代成為主流消費人群,對南極人的品牌熱衷度并不高,其電商業務的發展已呈現衰退態勢。
財報顯示,2021年南極人各電商渠道可統計GMV總計434.9億元,同比增長8.16%,其中:
(1)阿里平臺GMV為197.75億元,占比45.47%,同比減少13.25%;
(2)拼多多平臺GMV為137.26億元,占比31.56%,同比增長55.96%;
(3)京東平臺GMV為60.82億元,占比13.98%,同比增長5.00%;
(4)唯品會平臺GMV為14.56億元,占比3.35%,同比減少34.43%;
(5)抖音&快手平臺GMV為19.80億元,占比4.55%。
但我們也要對應另一項數據指標:2021年,南極人授權供應商總數為1839家,授權經銷商總數為10311家,授權店鋪數為13258家,同比分別增長了70%、14%、81%。換而言之,南極人銷售終端的暴增與產品成交額GMV的增長,嚴重不成正比!
值得注意的是,南極人2022年第一季度各電商渠道可統計GMV為81.99億元,同比減少10.14%。其中,除了拼多多、抖音&快手這三個渠道還保持一定增長外,阿里、京東、唯品會等渠道,均已出現20%以上的負增長。
南極人靠放低經銷商門檻,來增加電商店鋪的數量,保持品牌市場規模的同時,自己賺取商家的錢。但如此以來,南極人品牌的“稀缺性”不再,日益增加的南極人經銷商店鋪就會面臨高度“內卷”,產品同質化嚴重,價格戰激烈,一旦電商下沉市場與直播電商市場的趨于飽和,那南極人賣吊牌的生意也就玩不轉了。
“老本”快不夠吃了
可能有人會好奇了,那么多品牌賣吊牌,為什么只有南極人賣出名堂了?因為它早期所切入的領域,幾乎都是品牌集中度低的品類,比如內衣、襪子、內褲四件套等。但,今時不同往日了。
近年來,新興的內衣、褲襪品牌崛起。像ubras、蕉內、內外等品牌,深受年輕消費者喜愛,且已獲得資本青睞。目前它們在體量、知名度上,雖不及南極人。但在市場熱度、流行趨勢上,已經遠超南極人。
面對來勢洶洶的新品牌,南極電商不免感到焦慮,為了充分貼近年輕消費者的需求,南極人準備對收購的“卡帝樂鱷魚”、“經典泰迪”等品牌進行升級創新,提升品牌內容價值,強化消費者情感紐帶。
但品牌年輕化,并非易事。在其他細分領域,南極人打算繼續通過合作、收購等方式,打造更多元的品牌矩陣。并持續對海外知名品牌進行本土化改造。
目前,南極人已有60余個產品品類,10萬余SKU,能夠覆蓋家居生活、個人生活及社交場景、工作場景等。然而,不聚焦的多品類與多產品戰略,在經營中容易出現周轉慢、積庫存,以及無法及時獲得消費者反饋等問題。
然而,Ubras、蕉內等新品牌之所以能爆火,在于深諳年輕人的流行文化、潮流趨勢,以及產品品質與品牌調性,深得年輕人芳心。
即便南極人深感新銳品牌,正在蠶食其所處的垂直市場,但仍舊“吃老本”透支著品牌積累。一方面,體現在南極人瘋狂拓展經銷商,加劇內卷來支持其市場占有率;另一方面,在產品研發創新方面,南極人還不屑于加大力度去突圍。
研發費用方面,2021年約為3596萬元,相比2020年的4525萬元,還縮減了20.53%,而南極電商研發投入在總營收的占比,本身就很低,2020年才1.08%,2021年更是降低至0.92%。
再看研發團隊,2021年總共才84人,竟然還比上一年減少了26人,而產品研發人員中擁有本科以上學歷的占比,僅僅54.8%。很難想象,如此不重視研發創新的南極人,是如何保持其產品具備市場競爭力的?
南極電商的市場費用方面,2021年為3604萬元,比上一年的2538萬增長了42%,財報中解釋增長原因,“主要為新業務費用投入,以及 2021 年社保疫情減免到期等增加所致。”
當前,南極電商布局了服飾、家具、家紡、小家電、母嬰、個護等60多類產品品牌,平均分攤下來,單個產品品牌的年度廣告費用也就60萬,可能還不如一個經銷商一個月,甚至一天的電商廣告費用,所以大眾看到的南極人產品,幾乎都來自其成千上萬經銷商千奇百怪的產品搜索曝光,少有人感知得到品牌調性。
南極人過往的成功,有時代的偶然性,而有創始團隊能力的必然性,當進入新消費時代,市場需求發生改變,經銷商“卷”不動了,還不主動做出大改變的南極人,或許只能被動“躺平”,更嚴峻的情況則是退出歷史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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