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lián)商網消息：今日，2014銀座百貨百家論壇在青島召開，會議以“逆勢揚帆·決勝未來”為主題，銀座百貨高層領導、著名經濟學家、眾多知名品牌供應商代表、以及媒體記者等近200人參加了此次大會。著名經濟學家樊綱在會上做了精彩演講，和大家一起探討了他對中國宏觀經濟問題的理解，把脈未來中國經濟的發(fā)展走向。
　　
　　圖為著名經濟學家樊綱

　　以下是內容摘要：

　　謝謝邀請我參加銀座的這次論壇。剛才鄭總說我們要撥開迷霧，這個我也不一定能撥開迷霧，但是我想非常高興能和諸位我們業(yè)界的人士，一起來討論現(xiàn)在的中國宏觀經濟問題，中國經濟的發(fā)展。

　　大家確實可能心中問題很多，市場上很多說法，中國經濟現(xiàn)在究竟在發(fā)生什么事情，究竟為什么現(xiàn)在顯得很低迷，那么這還是短期的事情，大家可能更關心的是長期的問題，中國經濟還能不能有下一輪的發(fā)展，還能不能走出中等收入這個階段。

　　今天上午兩個多小時的時間，我爭取簡短的把現(xiàn)在的問題說一說。有時間就講一講長期的問題，爭取留一段時間，也想聽聽大家的看法，聽聽大家的問題，我們一起來討論討論。

　　我們是研究宏觀經濟，研究長期發(fā)展，所以可能不懂某一個行業(yè)，包括我們商業(yè)，包括我們各行各業(yè)，可能不懂很多具體的這些問題，但是著重是提供大家一個經濟的背景，一個分析的背景。

　　首先還是討論近期，最近幾年中國經濟正在發(fā)生的事情，究竟在發(fā)展什么樣的事情，為什么會出現(xiàn)現(xiàn)在面臨的這些問題。

　　這一張圖就是最近幾年中國經濟GDP增長速度的走勢。大家可以看，應該說你看這個藍線，幾個高峰，從05到07那一個高峰。2010年又是一個小高峰，比較短，一個季度達到了12％。然后就開始比較平滑的回落下來。這個是過去20多年的一個走勢圖，它藍線是GDP，紅線是通貨膨脹，剛才那條紅線不是。你看前面一個相當長的時期從94年開始下滑，一直在98年到了谷底，那時候6％、7％，逐步逐步到04年開始恢復到一個比較高的水平，05年開始又上來一個高峰，08年掉下去，09、10又是一個高峰，大概就是這么一個過程。

　　這個過程說的什么意思呢？過去十年，中國經濟經歷過兩次經濟過熱，兩次還是很嚴重的經濟過熱，增長速度前一個到了14％，后一個到了12％。前一個過熱怎么發(fā)生的呢？內外因素都有，內部因素是我們，應該說從95、96開始調整，一直到03、04年，03年是非典，一直到03、04這個階段，幾乎十年的時間我們進行了很多改革，清理了銀行壞賬，積蓄了很大的能量。中國經濟有很大能量需要釋放出來，但是當時一直釋放不出來。回過頭看這條線，這期間有幾段紅線通貨膨脹是負的，有通脹緊縮，說明這個能量沒有釋放出來，當時被壓制住了，我們現(xiàn)在都沒記著這些事。我們那時候記得年年寫文章，怎么擴大內需，保持正常增長，治理通貨緊縮。

　　到了04、05年的時候，這個能量就迸發(fā)出來了，而且我們九十年代作了很多改革，能量迸發(fā)出來，一下各行各業(yè)都很火爆。世界上大背景是美國搞了次代泡沫，搞了一個大的房地產泡沫，整個金融泡沫，05、07那年世界上最火的，世界經濟也是最熱鬧的時候，因此我們那時候出口每年增長30％、40％，我們這個地方大家也可以回想，那時候我們的出口多么的火爆。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搞了三四年的時間，形成一種經濟過熱。

　　那一階段大家可以回想回想，現(xiàn)在大家說中國政府動不動就刺激經濟，你想想那三四年中國政府是一個勁的在壓經濟，不讓干這個不讓干那個，這個不能投那個不能投，盡可能的控制投資，控制政府支出，那時候連私人企業(yè)投了資，政府都得給他關掉。一個勁的壓，壓不住。終于到了07年下半年，07年的9月份，又一批政策壓房地產，終于房地產開始調頭，房地產的泡沫開始捅破了。到了10月份，股市泡沫開始破了，那時候股市泡沫是一個歷史罕見的大泡沫，華爾街很多人都沒見過，開始破了。

　　進入08年調整，我們回頭看那個低谷。08年有了一年的調整，當時大家也很難受，都在講，這是我歷史上從來沒見過這么難受、這么低迷的時候，那時候08年第三季度，GDP掉到6％，不是因為世界金融危機，那時候還沒爆發(fā)。當時你這么大一個泡沫，必然會經過一些調整。本來希望，我們也不能計劃這些東西，希望調整個兩年，08、09進行調整，10年恢復正常增長，因為那時候各種泡沫都在進行清理。如果調整完了，10年以后逐步逐步進入正常增長。

　　沒想到08年底世界金融危機來了，世界20國開會，一致同意政府要做事情，要吸取上一次世界金融危機的教訓，政府要有所作為，要拖住市場，進行宏觀調控。這時候宏觀調控的概念就不是緊縮了，這時候宏觀調控的概念就是拖市。宏觀調控的基本道理就是反周期而行，和市場對著干，這就是宏觀調控的基本道路。

　　為什么說吸取上一次危機的教訓呢？1929年當時還沒有宏觀經濟學，現(xiàn)在咱們大家學的宏觀經濟學就是1936年，有個英國人寫了一本書，標志著現(xiàn)代宏觀經濟學體系的誕生。1936年什么時候？危機之后十年大蕭條已經走了一多半了。那時候沒有宏觀調控，也沒有宏觀調控的各種手段，政策、聯(lián)儲都沒有。危機爆發(fā)的時候，美國的商人、金融家找當時的總統(tǒng)，說你得采取措施，你得救市，這是典型的企業(yè)界的行為方式，經濟好的時候你別理我，我們的企業(yè)家不是也說，我最怕聽宏觀調控，緊縮的時候最怕宏觀調控，經濟危機了，開始找政府了。華爾街也一樣，好的時候去監(jiān)管，去調控，危機來了找政府了。

　　當時總統(tǒng)說我沒辦法，我也沒有工具，另外你不是說市場決定一切嗎？市場決定了，危機市場自然有解決辦法，你們找市場，我沒有辦法。當時都沒有宏觀調控的功能。于是大家都無所作為，就看著市場往下滾，越縮越小，導致了十年大蕭條。全世界的GDP下降了50％，下降50％的后面是大量的倒逼破產、失業(yè)、貧困、饑餓，結果導致了納粹，又打了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死了兩千萬人口。1945年二戰(zhàn)結束，經濟重新增長，時隔25年之后，世界經濟恢復到了危機之前的水平，多么巨大的慘痛的教訓。我一會再說那時候的危機來源是什么。

　　在這一個慘痛教訓下，當時產生了宏觀經濟學也產生了宏觀調控政策，羅斯福當選之后，羅斯福新政。再說金融監(jiān)管，1933年，也是大蕭條當中美國國會通過的一個法案，這都是危機的產物。不是誰想出來，這都是人的需要，市場的需要。市場幾百年來周而復始在那鬧危機，鬧到了29年那一次，這么大一通折騰，人們反思，原來不能搞純粹的原始狀態(tài)的自由市場，我們還得有一些政府的調控，政府的監(jiān)管，需要一個公共機構來行使一些公共職能，剛才說了，反周期政策的實施。

　　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危機一爆發(fā)之后，大家都說這次的危機比上次還厲害，怎么辦呢？大家一致同意，當時同意了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我們一致進行調控，第二件事情我們保持市場開放。上次另一個教訓就是市場封鎖，我不是賣不出東西嗎？市場不是蕭條嗎？我就不讓別人來賣，于是我就封鎖市場。結果一封鎖市場我報復手段，我也封鎖我的市場，結果整個世界貿易越滾越小。第一承諾市場采取政策，第二對市場保持開放。

　　危機那幾年，世界主要20國家還真是履行了這個承諾，各國都采取了措施，各國保持市場開放。危機一過又開始貿易封鎖，各種制裁又開始來了，那時候還真都是開放的。

　　于是在這背景下，中國政府也采取了刺激政策，這一刺激，刺激政策是對的，現(xiàn)在回過頭有人站著說話不腰疼，第一不要政府，這句話連美國人都不說了，美國人前些年那是一個勁的說去監(jiān)管，去政府，這句話美國人都不說了我們還在這說。順便說，我們現(xiàn)在談搞市場已經不是談搞原始狀態(tài)的那種自由市場了。

　　現(xiàn)在市場經濟加進什么東西呢？第一法制，除了市場經濟本身有一些基本的法制基礎，產權保護等等。這個說的是外部性越來越多，互相影響，環(huán)境、污染這些，大家看法律越來越細，對產權的界定越來越清楚，法制越來越嚴格。這是第一。第二，社保，現(xiàn)在搞市場經濟，不搞社保貧富差距不可承受。第三，監(jiān)管，不僅金融監(jiān)管，各行各業(yè)都要監(jiān)管，奶制品，各國市場經濟也都是越來越嚴格了，因為你涉及到公共利益。第四就是宏觀調控。

　　經過七十年的宏觀經濟學的教育，這次是世界各國政治家們，我說政治家的血液里面都有了宏觀經濟學的因素，所以他們很自然也很正確的反應就是我們要做事情。只有我們還有些人在說政府不要搞調控，都是不對的。現(xiàn)在批判政府這是第一。

　　第二，說是又刺激一把，那時候就不應該搞刺激，我說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當時不采取措施，看著經濟往下滑，那最后倒霉，最后吃虧的就是我們自己。你搞出一個十年大蕭條，你不拖住經濟，包括到現(xiàn)在，包括以后，中國經濟熱了，政府還得采取措施要壓。經濟冷了你還得要采取措施拖，后話等著有時間再說這個問題。

　　但是任何政策都有一個限度的問題，都有一個方式的問題，我們這次確實采取的政策有問題，問題不在于它是不是刺激政策，問題在于兩個方面。第一確實搞大了，我們有點過度反應，有點搞大了。第二搞的方式搞錯了，這著重講一講，因為這些都跟我們后面要分析的問題相關的。

　　第一是搞大了。現(xiàn)在大家說起來搞大了都記得4萬億，其實4萬億很小，4萬億說的是兩年的支出，一年只有2萬億。而且最重要的，這4萬億當中絕大部分是原來財政支出里面就要花的錢，就是原來我收了你的稅，不讓你花錢了我來花錢，這個錢本身政府要花，不算刺激政策。什么叫刺激政策？必須是財政赤字，無中生有生出一些需求來才叫財政政策，否則的話轉移支付，你沒花的錢我花的錢，那是另外一回事。

　　我們當年的赤字比08年大了一點，08年0.9％，09年2.6％，只加了零點幾個百分點。當時我們4萬億是一個很好的概念，那次是中國政府最好的公關宣傳，其實沒多大，一下子大家提振信心，4萬億支出。

　　真正大的是哪塊呢？地方融資平臺，一年當中貸款額翻了6倍，從08年底的1萬億爆增到09年底的7萬億。這6萬億，一年當中花下去，相當于當時GDP的13％，這是最大的頭。這一下子就把經濟刺激起來了，再加上刺激買房、買車、買家電等等，加在一塊經濟刺激起來，房地產一下子又跳起來，占GDP增長當中的比重占到了60％，一下子把各種跟投資相關的產業(yè)，鋼材、水泥這些東西都導致的過熱。這是第一個，量過大。

　　第二，方式有問題，錯了，特別是地方融資平臺這件事。有的大家熟悉這件事，因為我們93年在朱镕基當副總理的時候推動我們的人代會通過了一項法案、法律，叫做預算法，這個預算法明文規(guī)定，第一也是規(guī)定中央政府，中央政府不得向中央銀行借錢。第二，地方政府不得向任何人借錢，不得向公眾發(fā)債，不得向銀行貸款。所以后來地方政府繞個彎，通過國有投資公司向銀行融資、借錢。但是基本還是有控制的，中央政府一直是收著這個口，中央銀行一直是不鼓勵的。

　　而09年，央行和銀監(jiān)會，后來我們查過，我們跟他們說我們有案可查，是你們自己紅頭文件當中明確的寫上鼓勵地方政府建一些融資平臺來借款搞項目。當時有點蒙了，就不計后果了，以為過了今天就沒明天了，先上項目。這下問題在哪呢？我們現(xiàn)在地方融資平臺這件事，這塊說一說。

　　地方政府借了錢主要干什么呢？基礎設施建設，基礎設施建設這些項目可能長遠來講都是有用的，至少我們現(xiàn)在中國三分之二的地方融資平臺的錢都花在了東部沿海地區(qū)，人口在流入，就業(yè)的增長，早晚這些地方會發(fā)展，沒有現(xiàn)金流將來就業(yè)也會增長，早晚會有用的。基礎設施建設以后，地鐵、高鐵等等這些東西。

　　不說，可能有些壞賬，內陸地區(qū)的邊緣，三四線小城市也搞了很多基礎設施，也建了很大的車站，那地方人口的流出，將來沒有收入，沒有經濟增長，沒有增量的話，這些項目可能會有問題。但多數(shù)的情況下，我們這些項目是好項目。

　　但是這些項目是好項目，但是它是長期的公共耐用消費品，它的回報要到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一百五十年才能夠回來。我去年在倫敦看到一個樓上掛一個圖，寫著150，那個0用倫敦地鐵的標志畫著，一看底下這個樓是倫敦地鐵的總部，用150，挖了一個洞，最貴的錢是挖了一個洞的錢，永遠要用的，回報逐步逐步進來。它早晚是有回報的，它是好項目，但是它五年內、十年內是還不了貸款的，它這些項目沒辦法在五年十年內來還貸款。

　　因此這種長期公共基礎設施建設的這些項目，它的融資的方式應該是兩種，一種是投資的方式，像西方的一些鐵路，都是用股份制的方式來建的。另一種方式就是用長期公共債券的方式，五十年、八十年的債券，用這種方式對它進行融資。可是我們，因為你別的融資方式不能用，你就只能融資平臺跟銀行借錢，銀行五年十年貸款，所以這其實是融資機制的錯配，用了這種融資方式。當時搞這個的時候就誰都沒去想今后怎么還錢的事，現(xiàn)在的后遺癥就來了。

　　剛才還沒說為什么過大，為什么當時有點蒙了。應該說我們在認識上有問題，錯估了兩件事情，當然這是事后來分析了。當時經濟學界也沒把這些問題好好的分析分析。應該說有分析，但是沒有直接把這個分析跟問題結合起來。

　　第一個錯誤判斷是高估了出口對中國經濟的影響。這件事我們過去是一直有分析的，老說我們中國經濟，一說中國經濟50％的增長靠的是出口，依據(jù)是什么呢？外貿依存度50％、60％，指的什么呢？什么叫外貿依存度？出口總額或者是貿易總額和GDP的比例關系，我們的貿易總額和GDP比重從來是50％、60％，出口從來是30％、40％那樣的。但是這兩個東西不是一個量綱，出口總額是總價值，GDP是增長值，總價值當中包括著我們的iPhone、電腦零部件都是進口的，最后一道加工工序只占了10％到20％的增長值。當我們說GDP的增長速度，我們說的是增加值的增長速度。所以我們GDP對外貿出口的依存度只有13％、14％、15％，這是兩個很不同的概念。你要針對50％的影響采取措施，還是針對15％的影響采取措施，那就是很不一樣的問題了。所以我們是要解決15％的GDP增長受影響，用了50％的力度做它，一下子做大了。我們一直在講這個問題，大家不要高估外貿對中國的影響，都說中國依靠出口，其實中國是個大國經濟，主要的增長來自國內，主要的增長是我們的投資和消費。內需消費還比較低，但是投資也是內需，不可能這么一個大國經濟，主要依靠出口。當時一下子高估了這個影響，我們一下做大了。

　　第二個問題確實是以前經濟學沒有分析到的，這次危機過后經濟學又會逐步分析這個問題。是什么呢？就是各國都采取了刺激政策，對每一個國家所要求的刺激政策的規(guī)模就不一樣了。以前假定各國都沒有刺激政策，那我采取什么樣的經濟。這次差別是全世界各國都采取了一定程度的刺激政策，大家總量來拖住這個經濟，你就不需要太大的力度。

　　這次情況是一年之內，由于大家都采取措施，一年之內世界經濟基本穩(wěn)定下來了，問題還沒有解決，但是就不往下滾了，滾雪球的過程就停止了。我們有點假定別人都沒做事情，就我們做事情，這一下子力度有點過大了。

　　我們過去不計后果的這種行為方式，只顧眼前，特別不考慮還賬這件事情。地方政府當然是不考慮還賬了，這是我們現(xiàn)在的政治體制本身也決定了，因為他過兩年就調走了，他是從來不考慮。為什么當時考慮這個法案，也是因為當時地方政府的借錢，馬上導致通貨膨脹，馬上導致經濟過熱。但是中央政府你得考慮這個問題，金融監(jiān)管部門你得考慮這個問題，你得考慮各種金融融資手段的差異問題，你得考慮未來的金融體系的安全性問題。

　　不多說了，總之這一下子經濟又過熱了。這兩輪過熱對中國經濟產生了重大影響，積累了重大的一些問題，一些嚴重的問題。什么問題？產能過剩，流動性緊張。產能過剩自然就流動性的緊張了，貨幣增加不少都在那滾動，滾動那些舊貸款，貸款還不上，有可能還個息，還不上本，新增的貸款就少。老的貨幣增長的不少，12％、13％、14％，比起GDP也增長不少，但是大家都感覺錢緊。為什么利率這么高？怎么能不高呢？你新增了很多但是都在那滾動舊存款，結果新的東西反倒越來越少，利率就越來越高，貸款就越來越難。這些債務的風險逐步逐步就暴露了，一方面是銀行的債，后來又加進來影子銀行，社會融資、信托，我后面多少要講講怎么來應對這些問題，怎么來看待這些問題，但是總之這些是問題。地方融資這些風險。

　　現(xiàn)在我們處理的所有的問題，現(xiàn)在我們面對的，中國經濟現(xiàn)在大家探索的所有這些問題其實都是這兩輪過熱產生的后遺癥，我們到現(xiàn)在還在清理這些問題。這時候就說到經濟學基本的道理了，就說到市場經濟的基本道理了。

　　市場經濟不可避免的會有波動，上一次大蕭條，30年大蕭條之前，從荷蘭的郁金香危機開始，世界的市場經濟不斷的波來動去，叫做經濟周期。經濟周期的基本特點就是頭兩年經濟火爆，掙錢容易，躺著都掙錢，跟我們前兩年情況一樣。然后突然發(fā)現(xiàn)那個泡沫是無止境的，因為當時沒有政策取壓它，然后就經濟過熱，經濟過熱。熱到一定程度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市場沒那么多需求，這時候開始，危機就出現(xiàn)了，經濟開始一下子崩盤。危機一出現(xiàn)，最顯著的特點，也就是對經濟危機的定義，從一開始對經濟危機的定義就是生產能力過剩的危機。

　　經濟危機最突出的表現(xiàn)就是砸機器，倒牛奶，就是要消滅掉一部分生產能力，使經濟重新恢復平衡。以前小時候學什么叫資本主義，資本主義就是砸機器，倒牛奶，現(xiàn)在我們明白了，就是我們現(xiàn)在的產能過剩，那就是因為熱的時候大家拼命投資，總覺得這個訂單沒吃下，生產能力不夠，你想多了。然后過幾年清理，清理完了蕭條，蕭條再過幾年，七八年到九十年一次周期。下一輪又來了，又忘了過去，又盲目投資，又來一輪。

　　因此后來的政策為什么要反周期來進行呢？熱的時候我就要去治理它，就要防止它過熱。而防過熱防過熱，不是防的過熱那點事，熱的時候沒事，都高興著，你忙的都顧不上去維修設備，那個比起后面的事都不叫事。經濟過熱防過熱，防過熱，防的就是現(xiàn)在這點事，危機當中由過剩導致的過剩生產能力這些事。而過熱的時候說這些問題誰都不信，然后后面的這段，清理這些由過熱產生的問題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有時候是很漫長的過程。這次我們兩輪過熱加起來大概六年的時間，十年里面六年處在過熱的狀態(tài)，09年應該是正在過熱當中，10年正式過熱。而05到07這三年，04年不算的話，十年之間五年是過熱的狀態(tài)。那清理起來后遺癥可能是需要相當?shù)臅r間。這是經濟學的基本道理，不要以為前面的過熱是沒有后果的，我們現(xiàn)在正在吃這些苦果。

　　這就是現(xiàn)在我們面對的基本問題，你現(xiàn)在所想的每一個問題，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跟這些都相關。但是有一種產能過剩有點不一樣，鋼材、水泥、建材、建筑機械跟投資過熱都是相關的。還有一類是我們的國家產業(yè)政策造成的，“十二五”當中明確寫進了我們要發(fā)展新能源、新材料、新興戰(zhàn)略性產業(yè)，這些寫進之后，中央一鼓勵，28個省都列為戰(zhàn)略產業(yè)，只要你是這個產業(yè)，銀行拿著這個“十二五”規(guī)劃就給你發(fā)錢。世界投資者就到中國來投這個資，我們研究所當時還受人家邀請，美國一個金融機構讓我們做個分析報告，中國“十二五”規(guī)劃都鼓勵哪些產業(yè)發(fā)展，他要找他的投資者到中國投資去，一下子過熱。本來很好的產業(yè)，這些產業(yè)對不對？對，但是現(xiàn)在這些產業(yè)都變成了在那賣白菜，全世界打我們傾銷。

　　我們跟他們辯論的時候，跟外國人辯論的時候說我們這不叫傾銷，為什么不叫傾銷？傾銷的定義是在國外賣的比國內便宜，我說它在國內賣的比國外還便宜，首富都破產了，設備利用率40％，鋼材設備利用率其實應該在70％左右，這些行業(yè)70％。

　　現(xiàn)在我們把這些問題的來源歸結、分析為這兩次的過熱。后面的故事是什么呢？后面的故事也很重要，關系到為什么中國是軟著陸也不是硬著陸，為什么我們不需要一次危機的辦法，一次硬著陸的辦法，而通過軟著陸的辦法來分析解決這些問題。

　　原因是什么呢？其實還真是，第一因為中國政府還采取了一些措施來抑制泡沫的形成，這是第一次。第一次是從04年底開始，05年一直就開始采取緊縮性政策，縮縮縮，老縮不動，老壓不住。那時候市場還有笑話，說政府采取了那么多措施都壓不動，其實就是要反周期來行動。到07年才壓住，08年實行了調整，那次調整是政策主動進行的調整，不是說這市場到了要崩盤，完全自由的市場到了最后崩盤的地步。那次還是主動采取的政策，主動調整，房地產也好還是其它也好，主動調整。08年那次調整也還是屬于軟著陸的性質。

　　第二次就是刺激政策，應該嚴格來說實行了一年多的時間吧，10年上半年就開始退出。現(xiàn)在不是有一個詞嗎？美國政府定量寬松政策，退出如果用這個詞的話，中國政府這一輪刺激經濟的過程當中是第一個退出刺激政策的國家。美國去年剛退出，今年1月份正式退出。歐洲12年退出的，新興市場國家基本都是12年退出的，那是非常嚴厲的行政控制手段了。10年的6月份，清查，清理吧，整個盤查和停止了地方融資貸款，10年的下半年全面緊縮了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所以從09年初開始到10年的中旬，基本就停止了。

　　這個很重要，你想象一下，如果這個刺激政策再實行一年，這個泡沫會到什么程度？你就想著地方融資貸款，一年搞了6萬億，第二年要是沒停下來，第二年再有6萬億，第三年再有6萬億，那中國經濟完蛋了。房地產泡沫如果當時再不控制，那一波及到全國去，這后面的風險就大了。

　　好在當時北上廣深杭這些一線城市長的比較多，但是由于采取措施比較快，應該說在全國總體而言，這個泡沫沒有波及到絕大多數(shù)的二三四線城市去。有些二三四線資源性城市，問題都是前一輪已經造成的，后一輪還沒來的及波動就已經停下來了。前面那些解決問題需要一個過程，但是畢竟它沒有再往上拱，后面的調整相對來講就會比較平穩(wěn)。這是宏觀經濟學的另一個基本的道路。大泡沫導致小危機，小泡沫導致小調整。

　　我們這三四年來，我個人一直論證，跟世界上也去辯論、論證這件事情，中國為什么是軟著陸，為什么不是硬著陸。那是很正常的一個軟著陸過程，已經著陸了不可能再有一個硬著陸。所以我們看吧，北京上海跌了百分之二三十呢，邊緣的樓盤，不說城市中心，那已經在調整過程當中了。全國的房價過去幾年也已經調整了3％到5％，說明也是一個軟著陸的過程。

　　由于我們政策調整相對還比較及時，是有錯誤，但是相對比較及時。因此我們的問題，剛才說的問題都存在，還不算特大。我們比起那些危機的情況，比起硬著陸情況，我們這屬于軟著陸情況。這些問題都在，還需要一段時間調整才能夠解決，才能夠徹底走出相對低迷的狀態(tài)，但是應該說總的來講，還不構成一次大危機，不構成硬著陸的理由，沒有構成一個硬著陸。

　　這就是分析過去幾年的來龍去脈，分析我們遇到的問題到底是什么，程度有多深，問題有多大。軟著陸也是著陸，也有大量的問題需要調整，過剩產能、房地產、政府貸款等等這些剛才說的東西，都是現(xiàn)在需要應對的風險。這塊把這個問題講講，我多少講講為什么這些問題軟著陸相對比較容易處理，而且我們也是有手段，有空間能夠解決這些問題。

　　影子銀行問題，銀行壞賬問題。這個問題，主要的問題在于它程度有多深，它的發(fā)展過程究竟有多少是良性的，多少是惡性的。我們現(xiàn)在這些過剩產能，過剩產能經過幾年調整，有些行業(yè)已經扭轉了，已經基本消化了，你比如說汽車，汽車最初也是過剩產能很嚴重的，去年已經恢復正常增長。而且建材，一些建筑工程也基本都穩(wěn)定了下來。

　　有些行業(yè)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是總的來講它還能付息，產能利用率只有百分之六七十，但是他能還了本，都不是不良貸款，都是有問題貸款。銀行報的不良貸款率確實太低，你讓他報有問題貸款比重會提高，但是仍然它還可以滾動。這個滾動導致了我們的資金緊張，這些問題也是客觀存在的。

　　影子銀行，首先規(guī)模還不是很大，我們影子銀行最近幾年的發(fā)展和貸款的比重只有30％左右，美國是200％左右，因此我們還是一個，影子銀行這套東西還是發(fā)展很初級的階段。

　　政府為什么前一階段沒有管它？我覺得這次的態(tài)度是正確的。第一，影子銀行是對銀行體系的一個改進，是對中國金融體系的一個改進。過去我們叫了多年，金融資產都集中在銀行當中，承擔風險的人太少。而影子銀行，大家想想，大投資者自己就承擔了風險，即使那些做理財?shù)模阕隼碡數(shù)臅r候都得簽署一個風險協(xié)議，利率為零了就是為零，回報率為負了就是為負，很多回報率現(xiàn)在是負的，大家也都能承受，這樣風險就分散化了。金融風險的配置得到了緩解。

　　影子銀行本身要賣這個項目的時候也得選一些好項目，改變了政府一刀切，選了一些好項目，他想賣的出去，也得考慮項目本身的質量。所以總的來講，影子銀行第一要認識到它的發(fā)展對中國金融體系是改進，而不是一個惡化。影子銀行這個詞不好，好像是一個非法銀行一樣，它其實就是一個表外業(yè)務，銀行的表外業(yè)務，也是貸款性質，但是通過信托來做的，在銀行之外做的一些事情，信托公司、投資公司做的一些事情。這是第一。

　　第二，在事情還沒有發(fā)展的時候，你先不要急于去控制它、監(jiān)管它，讓它發(fā)展發(fā)展，暴露問題，看到問題之后再根據(jù)問題的情況分門別類的進行監(jiān)管。所以這次遲遲沒有開展行動，發(fā)現(xiàn)它的問題。現(xiàn)在在加強監(jiān)管，這些問題暴露出來之后加強監(jiān)管。監(jiān)管的方式基本是兩類，一類是大投資者你要按照資本市場的方式加以監(jiān)管，要信息披露。那種小投資者的理財項目如果涉及到人很多，涉及到公共利益了，你要回到銀行監(jiān)管，要受銀行的監(jiān)管體系的制約。

　　這樣一個分門別類的方法，應該說有利于中國整個金融市場的發(fā)展。會不會出現(xiàn)問題？肯定會出問題，任何一個事物剛剛開始發(fā)展的時候怎么可能不出現(xiàn)問題？我們現(xiàn)在需要一些違約的例子來告訴市場這是有風險的。所以我個人認為這個問題有問題，但不是很大。市場很緊張，因為中國從來不違約，其實也不是從來不違約，我們不是也有一些銀行倒逼了嗎？那時候銀行把個人存款都包了，機構存款當時是很大損失的。

　　地方融資平臺，剛才說了，應該用其它方式來投資。投資的辦法現(xiàn)在都在說，但是用起來也不是很容易。現(xiàn)在我們希望政府加緊大的力度來做，政府現(xiàn)在承諾做了，但是我們覺得力度不夠，就是中央代替地方政府來發(fā)債，明確說明這個債務是給哪個地方，哪個省、哪個市，將來他負主要還款責任。通過這種方式把一部分債務負擔替換下來。用替代的辦法逐步逐步的改善這種債務結構，改變這種融資方式不匹配，不兼容的這種情況。

　　所以這些問題根據(jù)它的總的規(guī)模，你想想，地方債務加中央債務，占了40％，如果當時政策沒有調整，事再鬧一年，再搞出一個6萬億，現(xiàn)在就70％了，60％多吧，那這個從數(shù)量級上就不太一樣了。幸虧當時還穩(wěn)定住了，那剎住這車了。后來影子銀行還在借，但是規(guī)模就受到了控制，不是那種大撒口的狀態(tài)，一撒口，這件事今后若干年都得處理這件事。

　　當然這些問題都在市場上，市場上各種說法就來了，西方很多人天天在那等著中國出問題，中國有點問題，興高采烈，終于出問題了，然后就放大，然后我們這些投資者們就開始心慌。當然值得慌，慌是對的，投資就得有風險的意識，但是導致我們現(xiàn)在投資相對比較低迷，大家對中國前景，對目前的情況都看不太清楚，因為風險都在那罩著。

　　我個人的分析，這種情況當然還得持續(xù)一段時間，但是從基本面來說，中國經濟現(xiàn)在是恢復到了一種正常增長的水平。今年仍然是7.5％左右，而且就按照現(xiàn)在的估計，今后幾年，也是我們的一種希望，這幾年就是7.5％左右，7％到8％之間的水平。7％到8％，一個百分點每天有點波動，這個季度高了點，那個季度低了點，但實際上你看跳來跳去，就在那一個百分點跳來跳去，基本上還是穩(wěn)定的。通貨膨脹基本也都穩(wěn)定，大概中國目前進入一個相對穩(wěn)定的增長時期。

　　說到這，我們就得來分析分析這7％到8％的經濟增長怎么來看的問題了。現(xiàn)在一個流行的說法，中國告別了兩位數(shù)增長的時代，進入一個中低增長的時代。我說這句話有三個錯誤，這句話領導人也說，大家都聽慣了。

　　第一，前面我們已經說了，過去二十年不是老在那兩位數(shù)增長，中間有一段時間相當?shù)兔裕洕鲩L6％、7％、8％，通脹緊縮，這是第一個事實。絕大多數(shù)時間不是兩位數(shù)增長，只有多數(shù)在8％、9％的水平，只不過有年高，把平均數(shù)拉上來了。

　　第二，我們可以回想回想，中國這些年的增長速度一超過9％，一定通貨膨脹。這個通貨膨脹不是現(xiàn)在3％、5％的通貨膨脹，一定是8％甚至更高。前一年，當時增長速度最高14％。一超過10％，真正到了兩位數(shù)增長，一定是既有通貨膨脹又有資產泡沫，不是樓市泡沫就是股市泡沫，或者樓市泡沫加股市泡沫，大家想想是不是這個情況？

　　什么意思呢？兩位數(shù)增長從來是過熱增長，中國經濟也是這樣，從來是過熱增長，不是什么好事。問題在于我們過去五年十年是過熱增長，讓大家感覺我們一直在那種高增長的過程當中。我們的記憶又有選擇性，通常記住自己輝煌時代，低迷的時候大家都忘了，中國還有個通貨緊縮呢，大家都忘了。記住的都是掙錢容易啊，躺著都容易，一年翻番，兩年翻番，記住的都是那個。現(xiàn)在不行了，總覺得現(xiàn)在不過癮，總覺得現(xiàn)在低迷。這是什么意思呢？我們得換換參照系了，要不然你覺得現(xiàn)在投資機會老是不好。

　　實際上，中國經濟如果能夠保持在7％到8％這種程度，那是中國的正常增長。怎么計算正常增長？經濟學術語叫做潛在增長率，怎么計算？有各種方法。定義是沒有通貨膨脹也沒有通貨緊縮，所以你把這些年份去掉，你看中國大概是在7％到9％之間。世界上很多計算小組計算中國的潛在增長率，各種小組計算的結論大概都落在7％到9％之間，很少超過9％的，也很少有7％以下的。這個數(shù)是會變的，隨著時間推移可能有變化，也會有波動，但是它不是短期內發(fā)生變化，一個時期階段有一個潛在增長率。

　　九十年代我們可能低一點，因為九十年代我們不說處理銀行壞賬，3000萬國企職工下崗，生產力當時進行了一次大的調整。當時可能低一點，7％到8％是我們的潛在增長速度。10年頭十年可能高一點，我們享受了改革紅利，加入WTO等等等等，各種因素，高一點，可能是8％到9％。到了這個十年也許又低了一點，因為勞動成本提高，環(huán)境污染等等這些因素加強，可能又低了一點，現(xiàn)在可能就是7％到8％之間。

　　是不是更低，現(xiàn)在跡象來講不是更低。現(xiàn)在我們目前的7.5％的水平其實還可能沒有達到我們的潛在增長速度，因為我們在清理各種遺留的問題。我們現(xiàn)在的情況，有點和九十年代后期的通貨緊縮時期有點像，我們現(xiàn)在的CPI，我們紅線是指的消費者價格指數(shù)，如果按生產者價格指數(shù)算，我們已經有25個月是負的，在0線下面，按照KPI，這條紅線是CPI，如果按照KPI算，25個月是負的，那是通貨緊縮現(xiàn)象。

　　通貨緊縮說明什么？說明我們確實沒有達到我們可以達到的速度。因此也就是說我們現(xiàn)在仍在軟著陸或者軟著陸之后，經濟調整處理過熱時期的階段，處理產能過剩的問題。但是應該說我們現(xiàn)在離正常的增長大概就在這個區(qū)間，高一點7.7％，低一點7.4％，大概就在這個區(qū)間。現(xiàn)在這是我們正常的增長。

　　第三個錯誤，7％到8％的增長仍然屬于高增長范圍，不屬于什么低增長范圍。你參照系老是15％，那當然你現(xiàn)在是低的。但你按照全世界的增長參照來比，你7％到8％還是高的增長。除了非洲幾個小國可能比我們高一點，我們仍然世界最高。

　　所以按照這樣的分析來看，我覺得我們如果今后幾年就保持在7％到8％左右這樣的區(qū)間，到了2020年，我們中國人均GDP會接近1.2萬美元，也就是接近高收入國家的收入水平。高收入怎么定，這個我們有爭議，世界銀行定的1.2萬美元進入高收入階段，人家日本都是5萬美元左右，挪威10萬美元，所以你說什么叫中等收入，什么叫高收入，這是有爭議的。7％到8％增長，到了七年之后，另一番風景。

　　所以現(xiàn)在市場的這種情緒，典型的當年凱恩斯說的動物精神，企業(yè)家的動物精神，不是我們的動物精神，是你們的動物精神，叫非理性預期。好的時候都說好，情緒高漲，投資就多，就業(yè)就增長。一說不好了，有點問題，天天說問題大家就低迷，老說不好，而且老比參照系，參照系再不對，那么就低。客觀上確實也存在問題，但是這問題容易夸大。

　　好的時候問題容易被掩蓋，那都不是問題，壞的時候有點小問題，哎呀，這問題，是典型的這種市場情緒波動的情況。也很正常，作為一個市場大概就是這樣。我們現(xiàn)在就處在這種情況。所以有時候為什么我們建議政府加大一點對融資平臺替換的程度，其實市場上只要一看到，很多市場情緒看你的趨勢，一看到這個比重，融資平臺、政府貸款和GDP的比例關系在縮小，這情緒可能就不一樣了。你用不著一下子清理它，你只要做到它縮小，它比重下降了，這個情況可以有好轉，它就不會爆發(fā)式的惡化，而是逐步會有好轉，市場情緒就不一樣。所以通過實際做一些事情，來改變市場預期的狀態(tài)也是很重要的一種管理宏觀經濟的方式。我個人在這個意義上還是比較樂觀的，中國目前的增長屬于正常增長。

　　這時候大家可能會問一個問題，現(xiàn)在大家都在問，中國政府的容忍度是多少，中國政府是不是又在刺激，怎么又搞投資刺激。昨天中午在上海還有人問這個問題，還不是記者問，投資者問。我回答回答，回答這個問題有五點。

　　第一，我說你要看一看正常政府投資和GDP的比重，或者在總投資中占的比重有多大。我們現(xiàn)在儲蓄率這么高，正是機會，我們多建一些基礎設施，這時候要求政府投資有一定的比重。如果政府不投資，反倒是他失職。政府不投資了，投資需求大幅度縮減，你作為緊縮性政策可以，但是現(xiàn)在我們恢復到了正常增長，你不正常投資，你該搞的項目不搞，該修的地鐵不修，這是你政府失職。因為政府有越位的問題也有缺位的問題。而且市場當中各種投資有一定的比重，我們這個階段基礎設施建設是要占一定比重的。

　　現(xiàn)在可能有時候會出現(xiàn)什么問題呢？政府不作為。這件事還別小看它，現(xiàn)在我們一說反腐，大家都知道反腐使得高檔消費大幅下降，使得消費受到一定影響，大家可能忽視了對投資的影響。因為反腐，一些官員失去了一些動力，不跑項目了，使得政府投資有所下降，這個應該把GDP重新當做政府任務來看。所以現(xiàn)在可能出現(xiàn)什么情況？政府突然又開會又干項目，可能出現(xiàn)，我們這是觀察和猜測，突然經濟增長速度數(shù)據(jù)不好，政府一看，怎么還沒干這件事，趕快開會，趕緊布置項目，趕緊開始項目，這是可能的，這是完成他的正常職能。這是第一。

　　第二，我可能不講那五點了，我把主要的問題講一講。第二，如果經濟出現(xiàn)下滑了，那政府該不該做，該不該調整？他應該在目前情況下保持投資的規(guī)模在一定程度，如果其它領域的投資少了，政府作為宏觀調控政策需要彌補一點，需要做。反過來講，如果現(xiàn)在過熱了政府也得做采取措施，作為財政變量，其它部門投資多了你就應該少一點，這是你的宏觀調控的職能，你也要履行。

　　第三，現(xiàn)在消費，怎么還不用消費的辦法來刺激政策？首先要明確的一點，就是消費的增長、儲蓄率的下降、消費率的提高這可不是短期政策的事情。短期政策怎么做？發(fā)消費券，那是錯誤的政策，各國實施也沒有見效，消費券大家拿到了，是到商場買東西了，但是他把該買東西的錢存起來了，沒有達到效果。所以要靠收入的提高、社保的改善、消費貸款的發(fā)展等等，信用卡、網上購物一系列的發(fā)展才能改變這些狀態(tài)，不是你短期政策能做的事情。

　　第四，宏觀調控政策這么多年研究，七十年來大家研究來研究去就兩樣東西，財政政策、貨幣政策，你現(xiàn)在發(fā)明一個消費政策，所以真正要調控還得用那些政策。政府投資是一個重要的變量。所以怎么看待現(xiàn)在的一些事情，也不是在搞什么微刺激，政策基本是中性的，但是要完成他應該履行的職責，這個職責包括你要保持政府投資在一個正常的水平，包括在必要進行調整的時候要進行一些調整，要進行一些微調。

　　從總的來講現(xiàn)在是平穩(wěn)的，但是可能中間會出現(xiàn)一些波動，包括剛才說政府不履行職責的這種問題。所以我個人看，加上如果政府作為的話，做他該做的事情，這本身是經濟當中的一個組成部分，你怎么能夠去掉它？而且又搞新型城鎮(zhèn)化，這都是過程當中的事，你要消滅它，忽視它的作為，那你自己就會出問題。所以在這個意義上，我對現(xiàn)在目前的增長還是樂觀的，它顯得比較低迷，對政府投資這些依賴程度還是有一定程度，因為市場上的投資還不是很旺盛，大家都有些風險的擔憂，也是一個正常過程。這種狀態(tài)當然還得持續(xù)一段時間。

　　現(xiàn)在大家可能真正要問的問題，你說潛在增長率7％到8％是不是正常增長速度能夠維持，能夠今后不僅五到七年，而且能不能再有下一輪持續(xù)的高增長。剛才說了，7％到8％依然是世界高增長，再過幾年可能是6％到7％，再過幾年可能5％到6％了，當然那仍然是高增長，問題是能不能持續(xù)的增長下去。

　　這塊問題就多了，我們現(xiàn)在確實面對著各種挑戰(zhàn)，大家也都知道。我們發(fā)展到這個階段，進入了中等收入階段，實際上是到了增長最困難的時期。這困難其實不是什么成本提高等等這些問題，就到了社會最緊張的階段，收入差距最大的階段，左不成右不成，各種政策怎么都難以……困難比較大的時期。

　　這個時期還不是我們，是所有國家發(fā)展到這個階段都是一樣的。歐洲大家想想，歐洲跟我們相當?shù)碾A段大概是1850年左右到1900年前后吧，一戰(zhàn)前后的時期。去年夏天的時候我在德國，兩個會之間有點時間開著車去玩一玩，路過一個城市，到中午了去吃個中飯，一進這個城市，名字叫特里爾，一進城才發(fā)現(xiàn)是馬克思故居，既然來了就到馬克思故居看一看，80％是中國人。一看把我的一些記憶給恢復了，我個人原來是學經濟思想史的，西方經濟思想史。我學的時候導師反復跟我們說，你要學思想史一定要學經濟史，你才知道那些思潮因為什么產生，為什么產生的。

　　一進他的故居，挺大的，比我們現(xiàn)在房子都大，一個大背板，上面歐洲地圖，到處是烽火，邊上第一句話，共產黨宣言，第一句話，一個幽靈在歐洲徘徊，起義的幽靈。然后說當時歐洲的問題，就跟我們一模一樣，貧富差距，血汗工資，環(huán)境污染，那時候說巴黎，巴黎的味道就跟地獄一樣。當時搞憲政改革，大破特權，封建特權。書報檢查，馬克思都不能給德國報紙寫文章，他給美國報紙寫文章掙點稿費。各國之間鬧矛盾，領土紛爭。然后就是法國大革命，各國社會動蕩，都一樣。

　　那時候經濟危機、經濟周期，現(xiàn)在我們仔細想想，現(xiàn)在我們倒理解，剛才說了讀經濟史才能理解思想史，為什么現(xiàn)在左派思潮在我們中國崛起。你看年輕人當中，學生當中，一般的網民當中，大家想一想吧。現(xiàn)在很多人說的改革可不是你所說的改革，很多人說的改革是什么意思？我走進醫(yī)院，政府全包，政府沒全包就不算改革成，思潮都是跟那時候一樣的。馬克思仔細想想，一共就研究了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貧富差距、剝削，第二個問題經濟波動、經濟周期，他整個三大卷，第一卷研究的剝削問題，后面研究的就是波動問題，就是我們現(xiàn)在面臨的問題。他的結論是什么呢？結論是計劃經濟，我們組織起來搞。

　　最近又有一本新書，法國人寫的，《二十一世紀的資本論》，馬克思資本論的名字就叫資本，我們要翻譯就叫《二十一世紀的資本》，結論不是經濟，是對富人加稅，基本的政策建議就是這個。高額遺產稅、高額財富稅、高額收入稅來均貧富，一樣的道理。我們現(xiàn)在大概也就在這個階段。

　　所謂中等收入陷阱，主要的問題就是因為這個問題引起的各種可能出現(xiàn)的增長停滯的問題。你回想拉美，這說的是發(fā)達國家，經濟周期不斷停滯，拉美國家就導致了兩種情況，一種是政治動蕩，社會緊張、政治動蕩，革命、軍事政變。再一種，我為了平息社會緊張，我搞社會福利，還有發(fā)達國家高額的福利比著，搞補貼、再分配，然后搞的入不敷出，財政赤字、債務、危機、金融危機，然后經濟停滯，失去十年又失去十年，這是我們現(xiàn)在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

　　這么對照對照，很值得我們深入思考，而不是浮在表面上，就事論事的思考，吸取世界各國歷史的經驗教訓，思考我們自己發(fā)展的道路。問題是一樣的，怎么走出去。當然有例子走出去，這些例子，唯一的30個發(fā)展中國家只有5個走出去，都是東亞國家，包括我們臺灣經濟，日本加四小龍，唯一這5個走出去，其它都沒有走出去。中國有沒有機會走出去？中國在一定上比他們機會更大一點，而不是更小一點。為什么？我們大家可以去思考這個問題，但是我們得繼續(xù)往前走，增長還是重要的，就業(yè)是重要的，我們經濟結構的變化，人的結構的變化都是最重要的，今天不去多講了。只是講到一些具體的問題，第一要看到在這個過程中機會的存在。第二要做正確的事情，這是對政府的要求，對我們社會的要求。

　　看到機會我們就看看我們現(xiàn)在的現(xiàn)狀。13年達到了6000美元，人均GDP，應該6000多一點，因為我們的匯率下降了，如果匯率最后幾個月沒有下降的話我們能有6500、6400，現(xiàn)在6000左右吧。工業(yè)化程度不到70％，怎么算呢？按勞動力算，還有30％多一點的勞動力是以農業(yè)收入為主要來源的勞動力。發(fā)達國家的數(shù)字是多少？當然那是后發(fā)達國家了，法國1.7％是農民，韓國不到5％，我們還有30％幾，這就是發(fā)展的差距，勞動力的供給等等，思考這些問題。城鎮(zhèn)化我們50％左右，我們城市化滯后，導致我們農民工在城里待不下又返回了農村，結果導致城市過早的出現(xiàn)了用工荒，農民在城里待不住。現(xiàn)在新型城鎮(zhèn)化也著力于人的城市化，我們希望看到這一代農民在城里待著就不回去了。我們把農民回去叫做農民工早退，過早的退出了勞動力供給，他平均干七到九年，平均年齡32歲，城里見不到老工人，大家搞產業(yè)都知道，老工人、老熟練工是多么的重要。農村有一批有打工精力的壯年勞力，農村或者農村邊緣的小城鎮(zhèn)上。這就是差距。通常的情況，其它的國家發(fā)展情況都是城市化快于工業(yè)化，我們的情況是城市化落后于工業(yè)化，這里面的差距。儲蓄率很高，但是資本不稀缺。

　　居民消費只占GDP的35％，諸位都是搞商業(yè)的，搞消費者市場，這就是我們的潛力。現(xiàn)在這是問題，但是它也是潛力。你們就看各國吧，我們的35％在圖上就這么點，這就是潛力。中國人剛剛開始消費，中國的中產階級剛剛在形成，中國人的消費剛剛開始或者還沒開始呢。這個消費當然包括了物品的消費，包括了旅游、服務業(yè)的消費。為什么說發(fā)展中國家可以增長的快一點呢？就是因為有這些差距。這些差距當然現(xiàn)在是問題，消費比例過低，但是這么低的消費比例，調整起來也不是一天能調整的，但是它調整起來相對來講是比較容易的。

　　它需要各種因素來加以調整，首先是就業(yè)增長、收入增長，農民要進城，進城的收入，現(xiàn)在我們的70％左右的低收入階層，大概一半是農民工，一半是農民。而農民的收入只有農民工的一半，你想想農民變成農民工，農民工退回了農村等于退回了低收入階層。而他出來，他的收入可以翻一番，然后他的消費可以有所增長。農村工再變成所謂的中產階級，什么概念呢？通過他逐步的發(fā)展，他如果能夠知識積累，現(xiàn)在農民工知識相對來講高一點，如果他能夠在城里長期待下去，他自己愿意有一門手藝、有一門技術長期發(fā)展，你才有熟練老工人，這時候人力資本逐步提高，加入城市中產階級，中國的城市中產階級收入沒有像國際上的那么高，但是基本的一些條件，有房子、有車，能夠有一些基本的資產，叫中產。更多的人加入階層，消費才能提高。然后再加上社保體制的改善，增加現(xiàn)實消費，而不用為未來多存錢，我們的消費率才能提高，儲蓄才能下降。工資隨著工業(yè)充分的逐步提高，利潤率有所下降，企業(yè)儲蓄才會逐步逐步的下調，居民收入占GDP的比重才能不斷提升。所以再說一遍，消費的提高不是一天能夠解決的問題，它需要多方面做事情，多方面有所改善，在相當長的時期里逐步解決這個問題。

　　現(xiàn)在的預期是什么呢？今后幾年每年中國的總消費率會提高一個百分點，大家覺得可能太慢了，但是如果持續(xù)下去也是很可觀的，七年之后這個數(shù)提升到45％，從35％提升到不到45％，到40％左右，政府消費也會有所提高，到40％多一點，儲蓄率下降到40％，整個消費率上升到60％左右。一個長期的過程，但是可以預見，是正在發(fā)生的過程。

　　而且看到機會，我們過去增長所依靠的有些因素，貢獻可能低一點，比如說勞動力因素低一點。說到這個再簡單說一點，中國的勞動力充足不充足不是，或者不僅僅是，或者主要不是勞動總額是增加了還是減少的問題，不是什么人口紅利的問題，主要的問題是勞動力轉移的問題，這是我們發(fā)展中國家和發(fā)達國家的主要差別。

　　我們的勞動力供給短缺，主要的原因不是因為我們生孩子生少了，主要的原因是我們城里不讓農民工能夠長期的待下去，只有看到這些問題才能夠使我們下一步的發(fā)展明確為什么要搞新型城市化，為什么要農民進城。只要農民進城了，這件事能夠改了，我們勞動力供給下一段時間能夠保證。我們的資本不短缺，我們的創(chuàng)新能力在下一階段的發(fā)展中一定會比過去有所提高。

　　過去三十年我們沒有什么創(chuàng)新，創(chuàng)新對增長的貢獻很小，非常正常，非常自然。我們作為后發(fā)國家，前一段就是在模仿，在趕超，我們沒有達到前沿，不可能有太多創(chuàng)新能力。但是現(xiàn)在企業(yè)很多接近了前沿，到達了前沿，下一階段一定會有很多的創(chuàng)新。過去三十年，我們可能其它因素貢獻比較大，這個因素貢獻很小，但是現(xiàn)在三十年，這個因素會比過去大。綜合起來，為什么說7％到8％是中國的正常增長速度，也是對這些因素的分析。

　　剛剛說的這些只是潛力，這些潛力能不能實現(xiàn)，取決于我們能不能做正確的事情。什么事情呢？第一，體制改革，我們現(xiàn)在發(fā)展確實太多體制的約束。如何能使千百萬人的創(chuàng)造力能夠有機會在市場上試錯，能夠實現(xiàn)千百萬人的奇思怪想，也就是創(chuàng)新能力都發(fā)揮出來，這是體制改革的最基本的目標。產權界定，有約束，有長期的動力，然后又有現(xiàn)實的機制能夠發(fā)揮各種創(chuàng)造能力，那這是我們體制改革。

　　今天可能沒有時間多講體制改革，現(xiàn)在正在進行當中吧，大家也都在拭目以待，這么多的一個綜合性的改革綱領能不能逐步實施，現(xiàn)在大家都在看，畢竟這個綱領都提出來了，大的方向已經明確了，看看能不能實施。

　　第二，剛才說了，不多說，要搞新型城市化。

　　第三，能不能社會穩(wěn)定，搞社會保障，緩解收入差距，反腐，又能夠不出債務危機、財政危機、金融危機。

　　第四，能不能繼續(xù)發(fā)展教育，吸取國際的各種知識，能不能保持開放。

　　第五，非常重要的一條，能不能保持經濟穩(wěn)定，不出現(xiàn)大的過熱，不出現(xiàn)大的危機，不出現(xiàn)大的波動。

　　前面說這個階段是很難的階段，也許是最難的階段，社會問題跟經濟問題交織在一起，短期的問題、長期的問題交織在一起，所以對政府的要求也是很高的。這時候還不能沒有政府，政府要最小化，政府要減小干預，所以強調政府不能越位也不能缺位，要做正確的事情，要做該做的事情，保持社會經濟最大程度的和諧和穩(wěn)定，使增長能夠持續(xù)下去，逐步的發(fā)展。這里面包含體制改革，包含了政治，包含了社會，怎么隨著經濟的發(fā)展逐步改革、逐步發(fā)展。這些事情應該說都是政策的事情、政府的事情，所以我不想在這多講，大家也都在觀察，都在觀望。

　　最后不多講改革的問題了。企業(yè)怎么做，企業(yè)做什么。嚴格說來這個不是經濟學者能回答的問題，因為做企業(yè)，做市場，很大程度上是直覺和藝術，不是經濟學的邏輯能夠給出的。所以我從來不敢說是給企業(yè)作什么建議。但是有兩條，我想也許對企業(yè)目前來講是有意義的，可能是有點參考意義的。

　　第一，就是經濟的發(fā)展永遠包含著各行各業(yè)的發(fā)展，而各行各業(yè)競爭力的提升都永遠取決于是否能夠應用現(xiàn)在的技術。這塊不談制度了，把制度的問題前面假定已經區(qū)別開了，我們這就講技術的進步，技術永遠在進步，企業(yè)的競爭力，一個產業(yè)的競爭力就取決于你能不能及時的應用最新的技術來提升你這個產業(yè)的競爭力。因此所謂轉型升級，不是去轉產，而是怎么用新的技術來提升你的技術能力和生產能力。這一條是規(guī)律。

　　是，也許現(xiàn)在我們的勞動成本高了，很多產業(yè)做不成了，要轉到孟加拉、越南去做了，這是可能的。但是反過來，我們一個13億、14億的大國，你把產業(yè)都弄出去了，你干什么？現(xiàn)在終于世界上有人認識到這一點，中國的產業(yè)鏈升級怎么升啊？14億人干什么？都升到不用勞動力的產業(yè)了，你干什么？所以中國所謂的轉型升級的根本意義，在于每一個產業(yè)，包括勞動密集型，包括低端制造業(yè)，每一個產業(yè)怎么運用新的技術，怎么通過技術的改進來提升自己的競爭力，提升自己的生產力度。

　　這回到前面一張圖，工資上漲不一定你的勞動競爭力就下降，不一定你的勞動成本就下降。中間的一個環(huán)節(jié)，就是你的勞動生產力，如果你工資不斷上漲，但是你勞動生產率提高的更快的話，你的勞動成本，這根紅線，藍線是工資的提高，紅線是你的勞動成本的比率，還會不斷下降，這是我們中國自己的圖，過去幾十年的這張圖。你這么說還是有點抽象，舉個例子大家可能更容易明白一點。

　　珠三角有些企業(yè)，新建企業(yè)的時候挪到了越南，在中國覺得勞動成本太高了，越南人的勞動成本，工資是中國人的四分之一，但是去了幾年以后把廠又搬回來了，當然沒搬回珠三角，到湖南、湖北那塊，工資相對低。問他為什么搬回來，若干個理由，其中一個理由就是越南的工資是中國人的四分之一，但是越南人干出的活是中國人的十分之一，中間的差別就是勞動生產率的差別。而勞動生產率取決于各種技術、應用、創(chuàng)新等等。所以在這個意義上我們沒有必要瞧不起我們現(xiàn)在干的事情，問題是我們怎么利用這些技術來提升。

　　現(xiàn)在很重要的提升就是怎么運用互聯(lián)網。互聯(lián)網它節(jié)省了信息成本，它根本的作用就是節(jié)省信息成本，而我們各行各業(yè)都需要用信息成本，各種信息成本，包括你監(jiān)控的信息成本，包括物流的信息成本，包括倉儲的信息成本等等。你怎么通過一個環(huán)節(jié)一個環(huán)節(jié)的提升，通過運用新的技術來實現(xiàn)你的勞動生產力的提高。這是一點。

　　我們最近把基本的理論用到現(xiàn)在所謂的爭論中等收入陷阱等等的爭論，我說我們不指望一個發(fā)展中國家從貧困中出來馬上就有發(fā)達國家的先進科技，但是我們只要不斷的提高生產能力，我們可以做大量的事情，在中等收入階段仍然可以增長。這是第一個可以做的建議，根據(jù)技術進步的規(guī)律，根據(jù)產業(yè)發(fā)展的基本的規(guī)律，我們經濟學能夠分析出的東西。

　　第二，經濟學能夠對企業(yè)作出的建議就是專業(yè)和專注，就是專業(yè)化。經濟學的鼻祖，英國人亞當斯密寫的《國富論》，第一篇第一章第一節(jié)寫分工，分什么工呢？就是做那根針，過去是一個鐵匠從頭打到尾，技術落后，成本很高，市場很小，價格很貴。然后把它一根針分成十幾道工序，每個人做一道工序，經濟學，市場經濟的基本邏輯，專業(yè)化分工。專注專業(yè)的長期發(fā)展，所謂的那些核心競爭力，所謂的藍海，都是在長期專注的發(fā)展中所獲得的那些獨特的對產業(yè)的感覺和獨特的技術。這個是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專業(yè)專注的發(fā)展起來。

　　而從我們國家，我們現(xiàn)在企業(yè)發(fā)展角度，我覺得這一輪最令人痛心的事情，是我們前些年，一方面是有些過熱行業(yè)的吸引，房地產、金融，現(xiàn)在房地產出風險了，金融出風險了，那時候看到的都是做這個快，做服務業(yè)累。一方面是誘惑，另一方面學者也好、媒體也好，政府官員天天在那唱衰制造業(yè)，唱衰勞動密集型，不行了，夕陽產業(yè)了，高新科技，弄的我們企業(yè)家天天左顧右盼，天天想著轉產。那什么結果？你的精力就不在你的行業(yè)里面，你的資金也被調走了，這么激烈的競爭你不專業(yè)了，你不專注了，風吹草動你不倒閉誰倒閉，你不被別人兼并誰兼并？好不容易二十來年，很多企業(yè)92年以后建的，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東西，扔了，天天進入一些自己不熟悉的新的領域，被別人忽悠，跟在別人后面，兢兢業(yè)業(yè)怕被別人擠出來。這一個產業(yè)發(fā)展是需要長期專注的積累的，不是一天就能形成的。

　　剛才說創(chuàng)新能力，我老說這個話，為什么意大利的皮鞋襪子就是時尚產業(yè)，我們的皮鞋襪子就是皮鞋襪子？不是因為意大利比我們的文化高，不是因為我們從創(chuàng)新能力上可能差多少，是因為人家意大利一個家族幾代人兢兢業(yè)業(yè)，目不斜視，就做皮鞋襪子做到世界第一，我們才幾代人就開始東張西望，你的皮鞋襪子就是皮鞋襪子。為什么，一個家族幾代人做一個零件做到世界第一，做到別人誰都替代不了他。我見過一個企業(yè)就做茶杯，他瓷器當中就做一個茶杯，把茶杯琢磨的透透的。老說這個產業(yè)不行了，是不是做不了了。我說你老問哪個產業(yè)好，含義就是我趕緊去投那個產業(yè)，趕緊去多元化，跨界。

　　哪個產業(yè)好？剛才說了，我說哪個產業(yè)好，我要沒有點影響力我還敢說，我要有點影響力還真不敢說，大家都去了。你知道別人也知道，你有錢別人也有錢，等你出產了人家也出產了，你的產業(yè)立馬就變成了最不好的產業(yè)。

　　然后問你一個反問題，你說哪個產業(yè)不好？中國現(xiàn)在大概確實有一些過剩的產業(yè)短期不好，長期仍然有發(fā)展前途。有些污染產業(yè)，大概可能得轉移轉移，如果一時半時不能清理的話就轉移轉移。發(fā)達國家為什么最后干凈了，為什么清理污染了？其實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把污染產業(yè)都轉移到第三世界去了。我們可能承受不了也得轉移一點，但是多數(shù)的我們還是自己搞，所以我們的污染問題不是一時半時真正能解決的，我們因為有就業(yè)的壓力。

　　然后你說哪個產業(yè)不好？剛才我們說消費低，你說哪個領域不好吧，鋼材、水泥不好？那么多要建的。一般消費品不好？皮鞋襪子不好？過去多少人不穿皮鞋襪子，現(xiàn)在都穿皮鞋襪子。中國大概沒有不好的產業(yè)，只有做不好的企業(yè)。你能做到前三名，細分的產業(yè)你就能上市。火鍋店都上市好幾家了，洗腳都要上市了，你說哪個產業(yè)不好？是你能不能做好，你有沒有這個能力，有沒有這個興趣長期堅持的做下去。專業(yè)而專注，然后應用現(xiàn)代技術提升你自己，永遠是要提升的，永遠是要去琢磨的。

　　所以我說經濟學可能提供不了其它的什么戰(zhàn)略、建議等等，但是專業(yè)和專注，及時的應用最新技術，這是唯一經濟學界能夠的。因為增長當中這些因素你分析吧，從企業(yè)角度。

　　所以從這個角度反過來講，我們中國企業(yè)走了段彎路吧，這一輪波動很多企業(yè)很好，他沒東張西望，他增長了，他收購別人了。為什么跨國公司老收購別人？因為他專注，現(xiàn)金流存起來，等你出問題的時候，等經濟低迷的時候，他低價收購你。過熱的時候他增長一塊，經濟危機了，經濟低迷的時候他又增長一塊。第二，他長期專注，在一個領域里面，他不東張西望，世界這些好的企業(yè)、成功的企業(yè)，至少在多數(shù)的一個發(fā)展階段當中都是專業(yè)化發(fā)展。有時候做的太大了，GE在最初的時候燈泡做到97％的占有率才做第二種產品，還是跟燈泡相關的，電機。后來太大了，他搞了很多產業(yè)，最后韋爾奇又去給他收縮，壓到了11個產業(yè)，相關的一些產業(yè)，都是專業(yè)化發(fā)展的情況。

 　　所以不是中國企業(yè)就不行，中國企業(yè)正在發(fā)展過程當中。過去沒有專業(yè)創(chuàng)新能力，我們如果通過進一步的專業(yè)和專注的發(fā)展，我們能夠有創(chuàng)新，不僅能夠更大，而且能夠有更多的創(chuàng)新能力。抓住我們中國的大市場發(fā)展的機遇，仍然有很好的發(fā)展前景。這是我個人從宏觀、微觀上，我對中國的企業(yè)從來比較樂觀，老有人罵中國企業(yè)這不行那不行，我說中國企業(yè)才幾年？當然有各種差距，當然這是歷史過程。我們可以比人家走更短的時間達到同樣的水平，這就是成就，你不可能指望一天吃個胖子，你不可能指望一天達到那些跨國公司達到的水平，但是下一階段，差距本身創(chuàng)造增長。
　　（聯(lián)商網現(xiàn)場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