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Tech星球

作者/習睿

打工人每天頭疼的問題不只是升職加薪，還有中午吃什么。

吃上一頓現做現炒的家常菜，對打工人來說并非易事。每天送到你手上的外賣壓根不知道來自哪里。一頓像樣的中式快餐，需要付出高昂的成本。曾有人調侃“月薪兩萬，不敢在老鄉雞兩菜一湯”。

要想兼顧成本和健康，需要你有著精湛的廚藝和充裕的時間。為了好好吃頓飯，年輕人開始另辟蹊徑，涌向了老年食堂和小飯桌。這里沒有食堂打菜“手抖的阿姨”，也沒有地溝油和來路不明的食材。

而年輕人對現炒家常菜的需求，甚至催生出一門新生意——成人小飯桌。快餐老鄉雞們可能也沒有想到，他們的勁敵有一天會是老年食堂和小飯桌。

涌進老年食堂和小飯桌的年輕人

為了解決吃飯問題，年輕人甚至“混”進了學生小飯桌。

學生小飯桌實際上是學生托管，在學校周邊的家庭住宅里，有專門開設的為中小學生提供餐飲、休息、學習的場所。一個月500—800元，三菜一湯外加飯后水果。小飯桌的性價比遠遠高于外賣，并且每天不用考慮明天吃什么。

在社交平臺上，不少學生小飯桌的招募廣告下，有不少白領都咨詢能否加入。而為了盈利，學生小飯桌并不會拒絕成年人的加入。

而除了小飯桌，社區食堂、老年食堂也開始被年輕人占據。

中午十一點，上海室外溫度逼近40度。王蕊穿上防曬衣迅速掃碼騎車，沖向公司附近的老年食堂。和老年人一塊排隊后，王蕊迅速在窗口點完菜，再騎著單車回到公司。

兩素一葷，再加上一份米飯只需要18塊。老年食堂的價格支撐著王蕊不在空調房里等外賣，而是頂著烈日出門。

外賣曾經占據著年輕人的一日三餐。但隨著預制菜、料理包充斥著外賣市場，油膩的外賣已經無法滿足想要健康的年輕人。“外賣平臺上看似選擇很多，幾十種分類，上百家店，但幾乎都是油膩重口”，王蕊告訴Tech星球。

在上海、北京、杭州等城市散布著很多社區食堂、老年食堂。這原本是主要服務老年人的一種便民舉措，但現在有越來越多年輕人開始涌入社區老年食堂。

在南京，一家社區食堂的負責人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從數字上看，年輕人占就餐總人數的比例在50%到60%左右，超過一半。

王蕊去的老年食堂很隱蔽，在小區內，非小區居民很難發現這個食堂。王蕊告訴Tech星球，也是在網上看到有人吃老年食堂，才知道還可以有這個方式。立馬在地圖上搜索，才知道附近原來有這么多食堂，“第一次是根據地圖來的，試過一次之后就一直在這吃了。”

在小區大門五百米的位置，周利發現新開了一家社區食堂，開業第一天他就去體驗了一番。

一頓兩素一葷下來，只需要16元。周利很驚喜，但因為口味，他沒有長期堅持。“老年食堂，菜很清淡，整體很不錯，只是不符合我口味”，周利告訴Tech星球，但據他觀察，這家社區食堂，工作日用餐的年輕人也不少。

中式快餐的新勁敵？

年輕人為了吃頓現炒的飯菜有多難？

在高強度工作下，部分年輕人為了兼職成本和健康，選擇自己做飯。但這相對應地要付出時間成本。

在去老年食堂之前，王蕊也堅持自己下廚做飯，但幾個月后就放棄了。“每天晚上回到家已經八九點，沒有更多精力可以做飯”，王蕊告訴Tech星球。

比起每天花一兩個小時下廚，王蕊寧愿每天中午頂著烈日去老年食堂。

外賣平臺上也有健康、衛生的中餐。例如老鄉雞、老娘舅、鄉村基（大米先生）等中式快餐連鎖品牌。相比料理包外賣和來路不明的小作坊，這些連鎖中式快餐的品質有一定保障。但這些品牌的價格也超出普通打工人的心理預期。

根據艾媒咨詢發布的《2022年中國餐飲行業發展現狀及市場調研分析報告》數據，在2021年中國白領群體食用中式快餐可接受價格中，45.1%的受訪者選擇20-30元（含30元），38.2%的受訪者選擇10-20元（含20元）。而兩年后，白領們對于工作餐的預算恐怕只會更低。

一份雞湯17元、辣椒炒肉16元、白菜燉豆腐10元、7元的家常土豆片，8元的清炒西藍花。在老鄉雞兩素一葷的價格至少在30元。

老鄉雞的招股書也透露出打工人的心酸。老鄉雞全國門店客單價從2019年的29.71元上升到2021年的30.66元，即使是合肥門店的客單價也逼近30元。

如果一個月工作日都在老鄉雞消費的打工人，僅工作日的兩餐成本就達到了1440元。如果想加餐，吃上一頓牛肉或紅燒肉，成本還要增加。

為了健康，年輕人不得不為中式快餐掏腰包。但實際上，年輕人只是沒找到替代品。直到發現老年食堂、小飯桌的存在，中式快餐的優勢可能不那么強了。

Tech星球實地探訪了上海一家老年食堂。食堂菜品以本幫菜為主，東坡肉一份9塊，9塊的紅燒大排、醬鴨腿7.5元一只、5元一份的芹菜炒肉、4元一份的燉豆腐。兩素一葷基本在20元以下。

不止是上海，在北京、南京、杭州等地，社區食堂以及老年食堂的價格，普遍比連鎖中式快餐價格要低，“可能只能老年食堂的打菜阿姨不會手抖”，王蕊笑著說道。她告訴Tech星球，每次去老年食堂，打菜阿姨給的分量都很足。

老年食堂實際上已經在城市里存在很久。以上海為例，根據《看看新聞》，上海市區內目前以及1600家老年助餐服務場所。而老鄉雞今年在全國的門店才超千家，在上海有超百家。

當越來越多年輕人留意到身邊的老年食堂，老鄉雞們的壓力可能會更大。

涌現的新生意：成人小飯桌

“打算做成年人小飯桌，每天限量10份，有需要的嗎？”

在網上，類似的成年人小飯桌筆記下面都有不少人追問配送地點。在白領尋找小飯桌時，有的人已經把這當作了一門生意。

所謂的成年人小飯桌，其實是家庭版便當。經營者在家自己現炒家常菜，再自行配送。和外賣比起來，最大的優勢在于干凈衛生。

一份定價在20元的便當，一天固定5份訂單的話，一個月的收入至少在2000元左右。絕大多數把成年人小飯桌都當成一項副業在做。

但成年人小飯桌并非易事，能堅持一個月以上的小飯桌項目并不算多。

蔣思嘗試做了幾天小飯桌就已經放棄。“實在是太累了”，蔣思告訴Tech星球。

蔣思自己平時就有做飯的習慣，看到社交平臺上有人做小飯桌后，也想做個副業。在小紅書發布第一篇筆記，招攬客人后，立馬有人私信預訂。

為了給更多的選擇，蔣思設置了18元和23元兩種不同的菜單。發布筆記后，第二天就有四位客人預訂。對于有全職的人來說，一天有80-100元左右的收入，至少可以覆蓋一天的吃飯成本。

“不就是多做幾個人的飯”，蔣思一開始沒覺得這件事會很難。但試驗幾天后，設置不同菜單的方式耗費了過多時間。“不同的人點不同菜單的話，炒的菜變多就很慢，而且成本也會變高”，蔣思告訴Tech星球。

為了節約時間，蔣思開始每天固定菜單。但這樣訂餐人數慢慢變少，“很多人看到菜一樣，就不想吃。”

不過比起訂單量，最難解決的還是配送問題。蔣思只接以自己公司為原點，附近兩公里左右的訂單。她曾想找外賣員來解決配送問題，但因為配送價格過低，沒有騎手愿意合作。蔣思只能自己親自配送。

“最開始是早上送，結果自己上班遲到了一個小時”，蔣思笑道。每天購買原材料、水電再加上遲到被罰的錢，蔣思一天忙完可能還得虧本。

之后蔣思利用午休時間送訂單。每天中午都得在外面騎半個多小時單車。幾天下來，蔣思中午都沒辦法好好吃飯，中午送餐太累也嚴重影響下午工作。

前前后后嘗試了快一周時間，蔣思就放棄了這項副業。

“其實后臺還是會有人來找我預定，但這項副業比我想象中難”，蔣思總結道，“菜一樣，沒人點，菜多了，不賺錢，并且兼職做，投入時間成本太高。”

目前，成人小飯桌的規模都不大，限制于人力，每個小飯桌最多每天限制在10份訂單。但實際上，小飯桌的模式并不新穎，一旦規模擴大，與路邊餐飲店的區別也會縮小。

盡管沒賺到錢，但蔣思在這次副業嘗試里還是很有收獲。“建了個群，大家都像朋友一樣，不是客戶”，蔣思很開心有了一次嘗試。

這些散落在城市里的成人小飯桌，可能無法解決年輕人普遍的就餐問題。但通過小飯桌，陌生人們在一座城市里有了交集。對于年輕人而言，成人小飯桌的精神意義可能要大于經濟利益。